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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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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人不吃人而食骨,这是范村的悲哀,同样是社会的病态,人应该学着自己坚强,但在炎凉凡景至少留着一分的佛心,秦三代直痴痴然看着,半空中悬挂壁上的醉虾图,一瞬间幻化为扶锄的老叟、持花的幼童、抚琴的佳人、展卷的才子……凡人、仙神、妖魔、精怪……栩栩如生得动了起来,唱一出红尘间悲伤离合,演一出大千中炎凉冷暖,舞一支世情里风月情仇,瑰艳奇诡,黯然销魂,不可胜举。

秦三代生来执拗而少弦,秦老爷子告诉他,那也可以铸就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人世间,多历一事,无论欢喜,无论苦厄,世界便多一重山、一重海、一重日月、一重乾坤。唯在这世间历经沧桑恒哥沙数,心中日月山河方能合成一小世界,一千小世界成一小千世界,后有大中世界,形成广袤的三千大千世界。秦三代当然不是很懂,偏执的认为自己的坚持没错,现在同样如此,却对老爷子的话多了几分领悟,旁门八百,左道三千,无人能左右是通往天堂和地狱的标准,就如三千条大道,条条都可抵达罗马,不过是所选择的路不同而已。

在同龄人中,秦唐被冠以为另类,校花曾称他为古董,他不爱韩剧,或者说电视剧都不热衷,在综艺为王的年代,别人看着大笑,他看着暗自流泪,不是因为节目有所触动,是他不懂其中的笑点在哪。在一个以搞笑为主的节目中若找不到笑点,何尝不是一种悲哀。所幸这是一个多元的社会,可供选择性不止其一,他喜欢《诗词大会》,他喜欢《青年说》,更爱《奇葩说》,后者的火热程度弥漫原来他也是个凡人,不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他也有一颗年轻火热的心,只不过包裹的严实一些。

朦胧的天空,稀薄的阳光洒下,大厅宽阔,近而明亮,张鹏飞余光下,带着几分灰暗的目光,年轻的面孔纯净又复杂,阴翳中的面容温雅静漠,眼角浅浅细纹,似风霜磋磨后的瀚海古玉。情景在百丈的东方明珠之上,衣带飘举,有匪君子,风神如玉。

张爷一生谨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阻止他前进的步伐,无儿无女了无牵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放荡不羁,展英雄之姿,他做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成功,登上了上海滩的象牙塔顶端,却也失去了属于普通人的宁静,像个平常人的对妻子儿女嘘寒问暖,在他的世界里注定了以我为尊,至于其他人,一种是敌人,一类是工具。

暮色苍茫,残阳如血。它的美不会因为黄昏渐暗,夜色将至有所妥协,更不会因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沮丧,就像是昙花,仅仅一瞬间的绽放,依然做到了最美的自己。

夕阳下,那一道金光普洒地面,震慑着初次进入会所的两人,秦三代虽然眼见格局不低,可习惯了偏安一偶的风景,进了会所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是比她多了几分眼神的矜持。

不是所有人都有刘姥姥的勇气,绝大部分的人在自我认知上总是感觉良好,鼓吹知识与见闻,就算不懂也装得一知半懂,刘姥姥在无知上有乡下老妇人的坦诚,其中更有她以卑微博得同情的智慧,说实话,秦三代在脸面上远远及不上这位乡野老妪的洒脱。

古代的荣国府当年可是声名赫赫,贾府的祖辈那是追随皇上出生入死的弟兄,一个荣国府可看出那年那天贾府的江湖地位。至于大观园的由来那更不得了,那是专门为金陵十二钗的贾元春也是当今德妃回家探亲所居住的府邸,自然贵不可言。如果《红楼》的大观园声名显赫,那这栋低调而神秘的会所反其道而行之,但此中的能量绝不亚于大观园的声威,只有真正的大能者能入前方大门,又或者像刘姥姥一样,沾亲带故,懵懂无知的面对奢华的一切。

身在远山不知云梦,一墙之隔或许就是天上人间,站在门外感到的不过壮观、美丽,设立别具一格,到了里边方知别有洞天,印入眼底的是远处顶尖的高尔夫球场,悠悠的草坪清新脱俗,忽有春风袭来,心旷神怡。以秦三代不太肤浅的眼光看来,会所的主楼和次楼的建设暗含着至深的风水学,对于一个唯物主义者不信苍天不信鬼神,而于风水之术心存畏惧之心,秦家的老爷子是,不然不会对那疯疯癫癫的老道言听计从,一个极近智妖、看透世事、洞悉明辨的老人姑且如此,又如何在乎秦唐一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不推崇但尊重于风水相术。否则也不会随了老道听他瞎吹了好些时日,心中尽管表现的不耐烦可依然心存于心。

“古玩字画靠眼吃饭,但在这里从来不会出现赝品,没人丢得起这个人”。张爷信步向前,在秦三代身侧停留。“三年前,大收藏家温兆伦以一点八亿够得这醉虾图,此后消失匿迹,拍卖行就凭一副画足以安乐的吃上三年”。

“那这么说,这的确是曾经光彩夺目的《醉虾图》了”?秦三代一愣一惊,之前只是猜测,当真正面对这举世无双的作品,难以用钱财衡量,又不得不用钱财衡量,一亿八千万如果换算最大面额的百元大钞至少也是几吨,古人常言:一字千金。无论是重量又是价值,醉虾图名副其实。

“这是醉虾图毋庸置疑,但那弼马温视如子女,别说一亿八千万,就是再多出一些数来,他也不见得会忍痛割爱”。弼马温为温先生的绰号,画是被别人逼着拿出来了,更多的是自己的那一份自得,他将绝世名画摆在这座神秘会所,出入的非富丽贵,在其他方面不见得如平常那样光彩夺目,但在收藏上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鲜明旗帜本就是这些大人物喜欢玩得手段,被人惦记总比被人无视强上百倍。

秦三代的脚不自觉的向前迈了几步,他自视清高的认为钱不过是个符号,当一副用巨额人民币堆积的画作展现于世,他原来也如平常人一样的膜拜,似画非画,比新锐画家多了一个名,多了个名之后的利。

“如果喜欢,你可以亲手把它摘下来,就当叔叔给你的见面礼,弼马温会给我张鹏飞这个面子”。张爷紧随步伐,凝望前方,醉虾图清晰印入眼底,有那一抹的不屑,画虽名贵,终究是有钱人的玩物,他若是想要唾手可得,弼马温甚至不敢收他半分文银。也的确如此,温先生显摆名画,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身价,他痴迷于收藏,一部分在于名利场的知名度,他高傲的拥有,又绝情的拒售,却又能慷慨的相赠,画是名画,在收藏界声名赫赫,但毕竟于一件死物,和许多东西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张爷今时在上海滩的江湖地位,虽不会给实质的好处,潜在的声名绝不下于一副名画的珍贵,都是一群江湖老炮儿,没有谁的脑子不够用而吝啬。(未完待续)

天下人天下事,人人心怀于梦想,成为那万众无一,枭雄何止其一,如一部《卧虎藏龙》,切莫小看了天下任何人。秦三代突然有些明白上海人为何总是如此的优越,正是从骨子里的骄傲,就单单以今天会所的见闻,那躲在幕后的拥有者绝对可称得上一方人物。

张鹏飞不卑不亢,腰板似军队中训练有素的尖兵,挺得笔直,行走间虎虎生风,自成一股气势,他径自带着几人向那最豪华的主楼而去,虽说进入会所的都算得上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士,但在墙内依然有无数的隔墙如一道道屏风又将人之三六九等,如果你是一亿的身家,便呆在一亿的那栋楼中,如果你是处级干部,只能仰望着厅级领导的后背,这个圈子就是如此的现实,如果你不按规矩洗牌,只能被迫出局,极大的可能会被人玩弄的家破人亡。

与一般会所的灯红酒绿,这儿明显的要清净不少,偶尔遇到的几个人不说仪表堂堂,至少算得上道貌岸然,即使面对上海滩天字第一号凤凰男不过是微微颔首,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不雍容却傲然。上海滩地大物博,并不止容得下一个张鹏飞张爷。

内厅的装饰多以金黄色为主,秦三代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暴君秦二世,那位北方的巨枭暴发户,尤其偏爱金黄色,黄金色彩璀璨、耀眼,相比于钻石的纯洁,它的身上自古被人定下了奢靡的气息,秦唐有些讶然,一位精通风水之术的雅人身上又带着浓重的金钱味道,正是印了李宗盛的一首《凡人歌》,我们都不过是凡人,即使修养、格局优于一般人,依然逃不脱凡人的七情六欲。

秦三代眼角余光打量四周,顿时被数人围观一副画作吸引,以他不错的文学素养,自小对琴棋书画有所涉猎,那竟是一副在江湖广为流传而不得见的宏伟著作,源于齐白石的《醉虾图》,曾一度在拍卖席上拍出一亿有余,屡次刷新画作拍卖记录的画中巨作在几次换手后神秘失踪,不晓说是被哪位不缺钱的大人物给收藏了,没想到今天会出现在这。秦唐脑海中倏地闪过远在千里之外的范村,那简陋的教室,相比于汉白玉式的顶梁白壁无尘,那儿的琉璃瓦时而泻下朦胧的天光来,一旦是雨天,都分不清是教室还是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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