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远行(第2 / 3页)
连贺岚都有些吃不消,感慨:“若我不踏出家门这一次,恐怕这辈子都想不到民生如此。”
耳朵听见的,和眼里见到的,脑子里想到的,终究是两码事。
卫鹤鸣对这个道理再清楚不过,前世他在书中不知读了多少关于天灾人祸的故事,可从小没挨过饿的他是很难清楚的感知到这些故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这群流民,却是面黄肌瘦、身无长物,严重些的连件能蔽体的衣裳都没有。
尤其是路上有些孩子,皮肤下的肋骨历历可数,皮包骨头的腿就显得那双赤裸的脚更大了。
这些人有的在嚎啕,有的边走边唱着悠长悲凉的民歌,更多的是一脸麻木地移动着自己的双脚。
有监生心软,半路下马,塞给流民一些干粮点心,卫鹤鸣也不去阻止,只是直到监生们的干粮散尽,路上的流民却更多了。
车队里没了那些闲聊的声音了。
只是卫鹤鸣似乎是流年不利,来的是谁不好,偏偏是皇五子楚沉,众监生里只有一个贺岚知晓他对楚沉感观不好,也没什么兴趣去同这位龙子凤孙交际。
贺岚提缰追上他的马,问:“带出来这些人,吟个诗做个对都是好联络的,这等事却最不好管,你可有主意了?”
这群国子监出来的监生,个个从家世到学问都是拔尖的,又受家族影响政见立场不同,凑到一起做事,最容易生出摩擦来。
更何况,为首的卫鹤鸣还是当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哪怕中了解元,也有文人相轻的这一说在呢。
卫鹤鸣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时机未到,时机到了便好管了。”
有监生低声喃喃:“怎会有这样多的人流离失所……我竟从不知……”
车队众人深以为然。
他们虽都是当日阶下为叙州赈灾跪过的,却也多归功于贺岚的口才,也是因着书本上那些忧国忧民的大道理。
可对于究竟天灾会怎样祸害人,百姓会苦难到何种地步,他们心中却是半点数都没有的。
待到众人晚上到达官驿,在硬板床上睡了一夜,用了些清汤寡水,加上炎热的天气和蚊虫叮咬,第二天再见这些监生,便个个面有菜色,再没有一个似昨日那般高谈阔论言笑无忌的了。
贺岚眯起了眼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就你鬼主意最多,上次你怎么整治的卢家那两个,我到现在都不清楚。”
卫鹤鸣轻笑一声:“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贺岚只觉得应该一脚把这小子踹下马去才好。
这时他们还有些笑闹的力气,过了晌午,他们的路便越走越崎岖,路上也渐渐出现了流民。
这些公子常居京城,虽不至于吟出“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这等诗来,也从未了解过流民的苦难,最苦也不过于“床头屋漏无干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