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另解(第1 / 4页)
邵雍有点燥——若是父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可就是个不孝子了。
邵古皱眉:“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邵雍心想,我还能说什么?我说让你别去,你会听吗?
他养成了跟父亲之间的对话保持着疏远而简短的习惯。
邵雍脸上发热,豁出去默默地等着再挨一顿训斥。
岂料邵古的脸色竟然稍稍缓和了些,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慢慢轻了,才说道:“这些都是小事,我早就想过的,不过三天而已,还是可以撑得住的。当初我们搬来共城的时候,你记得吧,路上走了十几天,呵,不也这么过来了吗?就当再搬一回家么!”
邵雍:“……”
说的轻巧!会试的情况是搬家可以比的么?
邵雍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父亲如此意气风发……的神情。
可惜,头发开始稀疏的邵古毫无老将军再次奔赴沙场的豪情,看上去倒像是一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
他不知道父亲哪来的这么不切实际的自信——要知道,考进士是有年龄限制的——早个十年二十年的还勉强可以说得过去。
活到老学到老,尚可赞叹。
在朝为官者的花甲之龄,已经是告老还乡,该颐养天年的时候。
从涿郡搬家来共城的路上,虽然家里雇的是辆轻便小车,可是,在车上坐累了还能下车走一走,伸展一下筋骨,天气好的时候试过在路边找个干净的地方铺个席子躺一躺。
会试么,在贡院,那里就跟牢房似的,房子只能摆一张书桌,宽窄仅容一个人进出,要带够三天喝的水,只能吃干粮,累了也只能趴在桌子上歇会儿……
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就算人家同意你进去考,你一个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头儿能不能坚持三天还难说。
他记得去年的时候,有一次见到父亲不知太累还是怎的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口水把纸都给浸湿了沾了一脸墨,醒了之后脖子落枕,天天抓着脖子喊难受喊了一个月。
六十岁的人了,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小事!
邵雍心里有想法!
要是在平时他还可以选择不能说就走远点眼不见心不烦,这会儿他要是不把丑话说在前头,父亲真的去县衙门里找人说起此事,全家都会成为笑话。
他想了想还是劝道:“父亲,还是量力而行比较好。”眼看着父亲的嘴角往下一按,邵雍硬着头皮加了句:“会试那几天很辛苦,我担心父亲的身体吃不消。”
从刻意提醒到硬生生说出这句带着两分讨好意味的话,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他从小就不会说讨人欢心的话,印象中无论说什么都会挨上父亲一通训斥,说他这也不合乎韵律那也不符合章法。